第 597 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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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97 期
华龙网-新重庆客户端12月11日6时讯(华龙网-新重庆客户端记者 姜念月/文 通讯员 冉劲松 尧华燕/图 董进/主持)近日,一条消息在重庆市万州区武陵镇的乡亲们中间传开了,住在将军路57号的那个女人袁玉兰,奉养了40年的老人竟不是她的亲妈,也不是她的婆子妈,两人最多只能算“本家”,老人也姓袁,叫袁和菊。
近日,66岁的袁玉兰被提名为2019“感动重庆十大人物”,关于她和“母亲”袁和菊的过往也展现在了世人面前。40年前,袁玉兰差点和袁和菊的儿子张宜华成婚了,然而张宜华却在边境自卫反击战中不幸壮烈牺牲。
从此,袁玉兰为履行那一句“你为国尽忠,我替你尽孝”的承诺,将袁和菊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去侍奉。时至今日,年过花甲的袁玉兰仍然一如既往地照顾着90岁高龄的袁和菊,她们相携而行,走过大半生。
这一走便是永别
上世纪70年代,袁玉兰18岁,正值妙龄,给她介绍对象的人络绎不绝,但说了几个她都不满意,直到媒人带来了张宜华的消息,袁玉兰这才答应去见一面。
袁玉兰和张宜华并不陌生,两人是小学同窗,都住在忠县石宝镇百安公社晨溪大队,走路20多分钟就能到对方家。年少相识相知,水到渠成地建立了恋爱关系。直到现在袁玉兰还记得,初见张宜华,这个男人透出的稳重和踏实都让她很放心。
一晃4年过去了,面对家人的频频催婚,性格直爽的袁玉兰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。“他说先入伍,等退役了再娶我为妻。”袁玉兰说,原本听到这话就想拒绝,但话到了嘴边心软了:“好吧,你去为国家尽忠,我替你为留在家里的母亲尽孝心。”
袁玉兰记得很清楚,那天她眼含泪花回到家,被父亲拉着询问,得知事情经过后,平时“催婚”最厉害的父亲却安慰袁玉兰:“这是个有抱负的男人,让他放心入伍,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,你不能拖他后腿。”
1975年,张宜华应征入伍。临行前两人依依惜别,袁玉兰对恋人承诺将照顾好他的母亲袁和菊,张宜华也许下诺言,待他退伍荣归之时,就是两人结婚成家之日。
时光荏苒,又是4年。张宜华在部队表现优秀,很快当上副班长、班长。这期间两人虽然没有机会见面,但鸿雁传书传递着彼此真心,他们一起期待着美好未来。
然而,这一切都在1979年2月18日那天改变了。正在家里务农的袁玉兰忽然接到通知,张宜华在战争中不幸壮烈牺牲。
那一刻,两个女人的天同时“塌”了。
袁玉兰说:“他入伍4年,一次都没回过家,那一走就是永别。”
这一眼便是责任
张宜华走了,50岁的袁和菊崩溃了。当袁玉兰一路哭着赶到未婚夫的家后,一眼便看见了头发花白的袁和菊,抱着儿子的遗像,眼泪在她的脸上淌出泪河。
袁玉兰的心如同针扎,她抹去脸上的泪,走进房门对着袁和菊就叫了一声:“妈”。
袁和菊并没有答话,袁玉兰清楚,袁和菊此时心痛欲裂。“她是一个命苦的女人,她的丈夫和女儿已经过世,现在儿子也离开,就剩下她一个了。”
从那一天起,袁玉兰便住在袁和菊家,一边料理未婚夫的后事,一边照顾几近崩溃的袁和菊。待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,袁玉兰回了趟家。可当她刚端起饭碗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袁和菊抱着儿子遗像流泪的画面。
“我还是去看一眼吧。”袁玉兰放下筷子站起身,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:“你去吧,记得把换洗衣服带上。当她来到袁和菊家时,果然,老人正坐在床边流泪,早上临走时煮的面条放在床边,一口都没有动过。袁和菊抬头看了看袁玉兰,又垂下了头,眼泪一滴一滴掉落。
就是这一眼,让袁玉兰下定决心要照顾袁和菊一辈子。那天晚上,袁玉兰对袁和菊许下了一句承诺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的妈。你不要担心,张宜华不在了,我替他照顾你,让你长命百岁,为你送老归山。”
这一世便是家人
下个月8号,就是袁和菊的91岁生日,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,袁玉兰早早做了准备,通知自己的兄弟姊妹以及袁和菊的亲戚来家里吃顿长寿饭。然而在多年前,带着袁和菊生活的袁玉兰却过得十分艰辛,每当丰收和播种的季节,她都要请自己的弟妹们到家里帮忙,后来弟妹们各自成家,经常能来帮忙的就剩下她的父亲。
“给玉兰找个好婆家吧,不能把她的青春耽误了。”张宜华的舅舅主动提出来。“我要是嫁人了,妈怎么办呢?她一个人过不下去的。”袁玉兰极力反对,后来在大家的劝说下,她提出一个条件:带着袁和菊一起出嫁。
这样的要求几乎没有男青年愿意接受,但家住万州武陵镇的彭国政却欣然同意了。
彭国政比袁玉兰大1岁,是武陵搬运队的一名搬运工,张宜华的舅舅见他踏实本分,就主动为他和袁玉兰牵线做媒。
“听人介绍了袁玉兰的情况后,我当时就认定她是个好姑娘啊。”彭国政说,初见袁玉兰,就被她的品质和故事深深打动。
1979年10月,袁玉兰和彭国政结婚。婚礼在袁和菊家举行,也为这个家庭带来了一丝喜气。婚后,彭国政尊重袁玉兰的决定,当起了“上门女婿”。孩子出生后,一直叫袁和菊“奶奶”,彭国政又从“女婿”变成了“儿子”。
也许是家里的“生机”感染了袁和菊,袁玉兰成婚后,她再也不抱着儿子的遗照发呆流泪了,有时还会帮袁玉兰喂喂鸡鸭。
一路走来,夫妻俩曾带着袁和菊与孩子们搬到武陵老街,如今在武陵镇将军路57号定居。40年来,无论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化,无论搬到哪里,彭国政和袁玉兰始终把袁和菊带在一起。这一世,他们已经成了一家人。
“他们两口子真是好人,换了其他人很难做到。”“袁和菊全靠他们照顾得好。”作为邻居,向丽珍和袁素云对袁玉兰夫妻俩赞不绝口。据向丽珍说,当年搬回武陵老街后,彭国政继续在搬运队上班,袁玉兰则接过彭国政家的祖传手艺,做起了白糕生意。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,安排好家里的老小后,背着糕点走街串村去叫卖。
“袁和菊爱吃鸡蛋,袁玉兰每天早上都会给她煮一个;一日三餐,不论荤素都要尽量照顾到袁和菊的口味;袁和菊怕寂寞,夫妻俩几乎没出过远门,家里始终都要留一个人守着;袁和菊爱凑热闹,两人经常陪她逛街、走亲戚……”作为老街坊,袁素云不停地说着袁玉兰夫妻的好,但这些在袁玉兰看来却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。
近日,袁玉兰被推举为“2019年感动重庆十大人物”候选人,她说,自己做的这些事十分平常。在这位平凡女人的心里,只有一个道理:烈士是英雄,奉养英雄的母亲是本分;40年前她许下承诺,那就用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兑现它,就这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