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36 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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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6 期
嘉陵江、涪江、渠江三江在合川汇流,最高水位出现224.44m!嘉陵江水倒灌合川钱塘镇,水漫金子沱老街!重庆遭遇历史罕见特大洪水,合川更是频频告急……
戴上斗笠,挽起裤腿,拿起竹竿,撑着那艘老旧的木船,老街摆渡人傅永强又出现在洪水中。这也是他33年的摆渡生涯中第六次参与洪水救援。他的船不光渡人过河,也帮人渡过难关。
摆渡船变“救命船” 洪水中他摇着桨向老乡驶来
“来了!他来了!”
8月19日,来势汹汹的洪水漫过了合川的金子沱老街。52岁的江成英眼看洪水慢慢浸入她的家中,由于肢体四级残疾,行动不便,江成英不断挪动着上半身,焦急万分。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,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喊声,“不要慌,我们来了!”江成英知道,是傅永强,他来了。
此时,在金子沱老街居民江成英眼中,那个撑着竹篙,驾着小船,由远及近的身影,变得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高大。
“谢谢你们!把我及时从洪水中转移了出来,而且我身上一滴水都没有沾到。”傅永强在江成英家门口停好船,和其他志愿者一起将她抬到了船上,护送到集中安置点。
傅永强是合川钱塘镇金子沱老街的摆渡人,他已在这条老街上生活了46年,当了33年的摆渡人。
在老街居民们眼中,载客、开船是傅永强的日常,而在洪水来临时,傅永强的摆渡船就会变成“救命船”向他们驶来,他们相信傅永强一定会来,因为这不是第一次。
由于老街靠近江边,地势低洼,每年汛期都有被淹的风险。1989、1998、2010、2011、2018年,包括今年的这次大洪水,都深深地印在了老街人的脑海里,而每一次,傅永强和他的“救命船”都会出现。
老街巷道狭窄,仅有3米多宽,大船进不来,每次发洪水,傅永强的那条小船就有了用武之地。
金子沱老街目前有120多户人家,常住居民200多人。这一次,洪水来势汹汹,傅永强没有时间歇一下,又投入了下一轮救援中。老街60多岁的陈道琼婆婆被洪水围困,傅永强把她背上了摆渡船,遇到水浅的地方搁浅时,他就跳下船,牵着绳子把船拉到岸边,然后趟着水,背着陈道琼,深一脚浅一脚地一直把她背到安置点。
傅永强驾驶他的小船不仅救人,还运输矿泉水、方便面等救援物资。自己背、船桨划、杆子撑、绳子拉……这些动作,傅永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。他宁愿自己泡在污水中,脚踩在泥巴里,也尽量不让背上的人沾上一滴水,溅上一点泥。
紧张的救援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7点30分,连续24小时,傅永强不眠不休,他和其他志愿者一起共转移安置老街群众61户142人,物资800余件。
渡人过河也“过关” 江水里他救起溺水少年
被洪水淹没的金子沱老街,位于重庆合川区钱塘镇,上世纪四十年代,爆发在这里的金子沱武装起义让老街彪炳史册。
老街对岸是合川区大石街道金钟村。到对岸去,坐车要一个多小时,乘船却只要5分钟。尽管时代变迁,坐船往返于两岸依然是最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。
“强叔,我们这边有两个人,有点急事,麻烦过来拉一下我们嘛。”“好的,稍等,马上过来。”傅永强挂了电话,从家里出来,下了一段堡坎就是江边,他收起缆绳,启动渡船向江对岸驶去……
这几乎就是傅永强每天的生活常态。作为老街上唯一的轮渡,1987年,他接棒父亲以来,在这个码头摆渡上班,已有33个年头。一年365天,没有休息日,电话24小时待命,可谓随叫随到。
从2003年开始,轮渡已经承包给了他,完全自负盈亏,一张轮渡票价3元,准载量37人的船,他常常拉上两三个人就开船,众人常劝他:“多拉几个再走嘛,你这连油钱都不够。”傅永强说:“谁没有个急事,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。”
他的船不仅能救急,还能救人;他不仅能载人过河,也能帮人“过关”——生死关。
初秋的一天,傅永强从老街正往江边走,忽然看到江里有一个人在起伏,岸上还有人在呼救。他来不及脱衣服就跳到了江里。人救上来后发现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,已处于溺水休克状态。傅永强赶紧对少年进行了急救,待其苏醒后,将其送回江对岸的家中。
第二天,傅永强接到了一个女子的电话,对方说待会船到对岸后联系她,傅永强以为是要摆渡的乘客。待过去后才发现,一名中年女子提着一篮子鸡蛋在岸边等着他。“傅师傅,你是我儿的救命恩人!”女子显得有点激动,说罢她将手里的鸡蛋硬塞到傅永强手中。
“不要,不要!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傅永强赶紧把鸡蛋放了下来,可女子见状立马又抓起篮筐将鸡蛋放到船板上,转头快速离去。在原地呆愣数秒,傅永强才搞清楚状况,原来这名女子就是前一天救的那个少年的母亲。
2017年的一天,傅永强在自家附近看到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倒在江边。他赶紧上前去看,发现少年已经意识模糊,头部被马蜂蛰了,已经肿起来,情况很危险。他立即喊车将少年往合川区人民医院送去,并同时拨打了120。车子下高速后,120急救车半路来接,将少年送到医院。因少年身上没钱,傅永强又自己先垫了500多元。
“发生在他身上类似这样的事很多,他做这些很多时候都是出于本心,不求回报,宁可自己受损失,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。”钱塘镇金子社区主任张漫边说着边指向傅永强的那艘小船,可以清楚地看到,在这次洪水救援中,船篷已被撞得“体无完肤”,这可是傅永强的私有财产。
“没事,修好了,下回接着用。救人救急哪里计较这么多。”傅永强笑着说。
摆渡的“遗产” 临终前父亲对他说了一句话
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傅永强不停重复着起船、靠岸的动作,虽然枯燥平淡,但是33年里,他却没有“落下”一名乘客。
乘客中,大部分是散客,但常年来,有十几个学生是傅永强的“常客”。其中,有六七个小学生要从江对岸过来到老街上的金子小学上课,另外几个中学生要经过老街到钱塘镇上去读书。因此,只要是开课日,每天清晨6点多钟,傅永强都会准时开船到江对岸,接学生过来上学。为了保证学生准时到校,哪怕是空船,傅永强也会开到对岸去等候。下午5时许,等他们放学后,再准时把这些学生送回去。
傅永强把这些学生的名字都熟记在心,也都留了他们家长和老师的电话。遇上哪一天去接人,发现人没有到齐,他一眼就知道谁没来。每当这时,他都会关切地打电话询问原因,孩子是不是病了,或是路上出什么事了?
有好几回,有孩子因家里有事要晚到学校,或是有孩子放学后被学校留下排练节目,傅永强会先把其他的孩子送到目的地后,再返回去单独接。哪怕只有一个孩子,他也会单独开船跑一趟。
“33年来,我行船的原则就是:不‘漏掉’一名乘客。只要他们需要我开船去接,我都会尽力给予方便。”傅永强拥有内河船舶三类驾驶证,其妻子也有内河船舶普通船员的资质,夫妻俩不是没有更好的出路,可是33年守在江岸边,傅永强有自己的坚持。
傅永强兄弟姐妹四人,他排行老三,5岁以前随母亲在农村老家生活,父亲作为当时一家事业单位渡口所的职工,在金子沱老街开渡船。那时,年幼的傅永强每隔三五天才能等到父亲回家一次,但对刚懂事的他而言,在外面开船的父亲就是他的偶像。
傅永强4岁那年,母亲在河边洗衣服时不慎落水溺亡,他的户口也随之迁到了父亲所在的金子沱老街。那时候,傅家兄弟姐妹四人,全靠父亲一人的收入养活,生活很困难。小学毕业后,傅永强不得不辍学了。
年仅13岁的他会时不时地到父亲开的渡船上陪父亲一起行船,对父亲的工作可谓从小就耳濡目染。那时的渡船还不是机动的,要靠人来划,有时候人少忙不过来了,父亲掌舵,傅永强就帮着用桨划船。
在傅永强的记忆中,父亲永远是那个责任心强、乐于帮助别人的人。1981年发洪水时,父亲驾船运送受困群众的身影永远留在了傅永强的记忆中,也影响了他的一生。
1987年,父亲因病去世,傅永强接了父亲的班,真正成为一名摆渡人。临终前,父亲为傅永强留下一句话:“以后就轮到你开船了,要把船开好,多给人提供方便。渡人就是渡己,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。”
如今,傅永强接过的不仅是父亲驾驶过的船,更有父亲为人处世的信条。51岁的傅永强说,他这辈子就没打算换行当,渡船还会继续摆渡下去,“只要我还在开渡船,只要大家还有需要,我会一直‘渡’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