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护一棵树
黄葛树是重庆的市树,亭亭如盖,枝繁叶茂,独木成林,生命力顽强,是重庆人坚毅精神的象征。那么,请问你有没有守护一颗黄葛树的机会?
小学六年级,我的儿子成为了重庆市青年志愿者协会的一员。收到的工作任务就是参与城市古树名木保护行动,至少每季度巡查一次,填写巡查的内容,反馈存在的问题。
儿子要守护的是一棵黄葛树,树龄超过了180年。协会工作人员告诉我,古树位于渝北区王家街道。问题接踵而至,一个街道非常大,想找到这棵树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但工作人员表示,她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。想守护这棵树,需要自己先找到这棵树。
为了完成儿子的任务,我们全家迅速行动了起来,开始多方查找这棵有编号的古树。妻子从身边的邻居开始打听,陆续反馈了两个地址,但都是说黄葛树很大,是否是我们所说的那棵树,不确定。我找到之前在王家街道工作的朋友,央求帮忙。一天后,朋友发来了定位和树的图片。终于,我们在偌大的街道,找到了这棵树,遂立即决定前往。
老远就看见,在一片紫荆花的环绕中,有一棵高大的黄葛树。见到心心念念的古树了,想到以后经常见面,心情就忍不住地激动。我们奔树而去,但是走到树下,发现一个熟悉的牌子——守护人的牌子。原来,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那棵树。我们要找的,是另一棵黄葛树。
妻子询问了住在附近的几位老人,他们给我们指了指游园另一侧的一棵树。那是怎样的一棵树呢?远远看上去,它淹没在群树之中,很不起眼。等翻越过灌木林,才走近这棵树。它被绿色的护栏围着,顶部被截枝,左侧是枯死的干枝,右侧伸展着新生的细枝,上面挂着黄色的叶子。
走近这棵树,更加忧心忡忡。树的另一侧,明显有火烧、刀砍的痕迹,伤痕几乎占据了树面的三分之一。越观察越是令人揪心。整棵大树伤痕累累,钉了几十颗钉子,应该是移栽时留下的。树身有虫眼和树洞,明显被大火烧过,留下黢黑的伤疤。树顶,有明显的寄生植物。
这是一棵九死一生的古树!
起初,儿子兴冲冲的靠近,观察,记录,但很快就发现,大树生存状况的糟糕,心情不免沉重,表情严肃地完成了巡查任务,如实填写了巡查日志,并与大树合了影。
当天,是儿子的十二岁生日。在来之前的路上,他就告诉我,多希望与一棵生机勃勃的古树合影啊!这样,生日会过得特别有意义!置身现场,他的失望无法掩饰,原本计划写一篇作文的冲动,也瞬间被抹杀了。
“不是每一棵古树都生长的很好。长得好的,反而不那么需要人们的保护。而长得不好的,恰恰需要人们的保护。就如同人一样,身强力壮的不需要保护,而老弱病残则是保护的重点。”见状,我语重心长的告诉儿子。儿子点了点头,陷入了沉思。
我们发现,古树下的杂树杂草,刚刚被人清理掉,重新栽了绿植,小小天地顿时变得清爽许多。为了特别照顾这棵树,管理方专门为古树修建了护栏,这是第一棵树所不具有的待遇。如今,又有人巡查,古树以后的生存状况,肯定会越来越好。对此,我和儿子保持了足够的乐观。
大树的不远处,是一条石建造的引水渡槽,已经上了年头。渡槽外,是熟悉的菜园,开满了菜花,点缀着乡下的美好时光。在我们来之前,古树就屹立在那里,栉风沐雨,经历无数风霜雨雪的考验。在我们之后,它依然屹立不倒,继续辗转于四季流转之中。
在儿子生日这一天,我们选择去陌生的乡下,去照顾一棵伤痕累累的树,在小小的内心种下一棵大树,和它共度风雨,人生也会更加坚强。也许要过很多年,儿子才懂得照顾一棵树的意义,懂得保护的意义,懂得时光的意义。
祝福大树,祝福孩子。
作者简介:
李立峰,笔名山城之峰,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,中国诗歌学会会员,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。重庆文学院第三届高研班学员,七一网专刊作家。在《检察日报》《重庆日报》《重庆文学》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500余篇,曾获检察日报社十佳采编明星、重庆十大最美书香家庭等称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