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岳华山，峰峦拔地而起，悬崖峭壁，挺立如削，远远望去，宛如剥皮之笋，洁净，乳白。华山之上土少石多，山腰以下无大树，灌木亦稀稀落落，点缀于白色峰峦上。华山顶峰却松翠枫丹，树林荫翳，与山下的景致截然不同。

攀登华山，我留意于华山之树。五云峰上，我看见的有古枫和大橡树，树龄在700岁以上。古枫高19米，树围2米，一人无法合抱；大橡树即青杠树，高12米，树围2.23米，是中国古老栎树之一。还有树龄300余岁的八公椴，主干仅3米高，树围却2.2米，如人之舌，名之椴舌，山风吹来，椴枝飞舞，发出美妙的乐音，因之又名舌音树。这些树种，华山顶峰并不多见。在这些古树之前，我徘徊流连，思接远古，我被这些时间雕琢的艺术之作感动。然而，最让我震撼的是，华山之巅的松树。

华山松是松科中的著名常绿乔木品种之一。原产于中国，因集中产于陕西的华山而得名。这种大乔木，幼树树皮灰绿色或淡灰色，平滑，老时裂成方形或长方形厚块片，主产我国中部至西南部高山，喜欢温凉湿润的气候，不耐寒及湿热，可以耐干燥瘠薄。这些松树，有成片成片生长的，也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，更有独立于悬崖石缝中的。这些松树，和我在黄山看的松树不同，更古老，更险绝，更有诗意。华山之上的松树，或孤立倒挂悬崖，或成片长于峰上，百态千姿，郁郁青青。苍龙岭前，有4棵古松，高大挺拔，人称四大金刚，恰是四位将军镇守关前，树龄少说也有二三百岁。金琐关绝壁之上的“飞崖走壁松”，两条主干长于同一树头，贴壁而生，如飞崖走壁之人。中峰松林里，树龄300岁以上的古松随处可见，如那“五龙松”，树龄380岁，高12米，树围3.2米，两人合抱粗细，主干之上生出五条大海碗粗的侧枝，如五条孽龙大闹天空，因名之“五龙松”。华山顶上，保存最完好、最成片、最具有标本价值的松林，在东峰极顶观日台边。这片松林，采天地之灵气，吸日月之精华，长势旺盛，古老悠远，苍翠葱茏，是植物学家考察的对象，研究的范本。观日台边的万丈绝壁边，有一古松，树龄380岁，高11米，树围3.1米，主干两条，一直立，一旁逸斜伸，如巨臂横空，捧出太阳。此松为华山顶峰闻名遐迩的“捧日松”，是华山东峰的象征。

行走在华山之上，眺望关中平原，心中油然而生干云豪气。近看巨峰如聚，高耸入云，又让人觉得人生的渺小。而华山之巅的古松，生长在时间之外，红尘之外，特别是这里土质瘦瘠，比之山下，环境不知恶劣多少，然而这里却古木参天，青松茁壮。与华山之巅的这些青松猝然相逢，我心旌摇荡。之后好几天，我寻思着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：我能成为华山之上的一棵松么？

作者：欧文礼